远去的温麻故县
世居东隅,尝流连于沙塘、长溪、古县等地,耳闻温麻故县之争。《长溪与唐长溪县取名考》杀青后,又踯躅于古县、长溪、大京、赤岸,探访古县故地,谨作凭吊矣。
三国时期,孙吴政权据荆、扬、交、广4州,辖44郡337县。建衡元年(公元269年),在建安郡侯官县(今福州市)立“典船校尉”一职,掌督造海船,设温麻船屯。晋武帝太康三年由建安郡分立晋安郡,领侯官、原丰、晋安、罗江、温麻五县,温麻县治肇始。
关于温麻故县治所地,目前有三种说法:第一种观点认为温麻县址在今霞浦县葛洪山脚下的古县村一带;第二种观点认为温麻县址在今连江县伏沙;第三种观点认为晋太康三年首次置温麻县于今霞浦境内,唐改置温麻县于今连江县境。
霞浦县方志委编副主任董兆世考证,沈约《宋书》卷三十六载:“晋安太守,晋武帝太康三年分建安立。领县五:侯官、原丰、晋安、罗江、温麻”;又载“温麻令,晋武帝太康四年以温麻船屯立”。宋•欧阳忞《舆地广记》、宋•梁克家《三山志》等书载:“晋太康四年以温麻船屯置温麻县”。宋•潘自牧《记纂渊海》载:“晋太康三年析温麻船屯置温麻县”。清•陈梦雷《古今图书集成》“福宁州建置沿革考”载:“以温麻船屯此。即今古县地。”又“古迹考”载:“今称古县。船坞山腰尽南坳处。”指明了温麻船屯的具体地点位置。《中国历史地名词典》也明确记载:“温麻船屯:三国吴立,在今福建霞浦县南”。以上史书记载明确,晋太康年间以温麻船屯置温麻县,温麻船屯在今霞浦县古县村,晋温麻县治亦当设在这里。
但在新旧《唐书•地理志》、《三山志》“连江”、“长溪”条载文却有出入,导致后人对温麻县设置产生异议。《三山志•县官》“连江县”条记载:“晋太康三年,以温麻船屯立温麻令。即今连江。”依此断言,晋温麻县当立在连江。而《三山志》其他相关“温麻”的记载,似乎更指向晋温麻县治在今霞浦县境内。
《三山志》卷三十四“寺观类•长溪县”条下记载的137处寺院中,有17处标注在长溪县灵霍乡的温麻里。其中“长溪县•寺观•建善寺”记载:“齐永明元年置,旧号建福,在温麻县背洪岭之北面,黄沙之南。自隋废温麻县,唐析置长溪,寻省西镇。长安中既再置县,景云二年,遂移建寺在城东,《寺碑》云:‘邑既迁来,寺亦随至’。改号建善。”可见,南朝齐永明元年(483年)在今霞浦县古县村所建的“建福”寺,与温麻县治的设置到迁移有着密切联系。《三山志》卷三十五“寺观类•连江县”条下记载102处寺院中,没有一处有“温麻”标志。新修《连江县志》载:“晋太康三年(282年)始设温麻县。同年城北建有温麻庙,遗址尚存”。在今连江的地域上,当年置县时建的寺庙能与县名“温麻”齐名供奉着吴、李二位太尉的“温麻庙”,想必不是一般的寺庙,《三山志》是应该不会不予记载的。《三山志》所记载与“温麻”相称的地名和驿站均在霞浦境内,《三山志》长溪条下记载的“温麻驿”、“温麻里”、“温麻船屯”与“温麻县”之间,不仅仅是地名沿革关系,应该与晋温麻县息息相关,表明晋温麻县治所在今霞浦境内。
明清以来,历史地理学家考证断论,晋温麻县治在福宁州四十一都古县,即今霞浦县古县村,还对温麻县治相关的鼓楼、鼓楼山、建福寺作了记述。明《八闽通志》卷十二“山川•福宁州”记载:“鼓楼山山之下旧为温麻县治,有鼓楼与山相连,因名”。卷七十九“寺观•福宁州”记载:“建善寺,在州东门外,旧在温麻县之后,名建福,齐永明元年建,唐景云二年移今所,改今名”。卷八十“古迹•福宁州”记载:“旧县在州南四十一都安民里,今州人犹称古县。”清代顾祖禹《肇域志•地理类》记载:“福宁州。温麻废县在州南三十里四十一都鼓楼山”;《隋书地理志考证》载:“建安郡。按有温麻县在今霞浦县,西晋置”;《读史方舆纪要》“连江”条载:“晋置温麻县,盖在今福宁州境,后废”;又“福宁州”条载:“温麻废县,州南三十里。晋太康三年析侯官县温麻船屯置温麻县,属晋安郡,盖治于此”。清•陈梦雷《古今图书集成•职方典》“福宁州建置沿革考”记载:“本州,本汉侯官地。晋太康三年析置温麻县,属晋安郡,以温麻船屯此。即今古县地。”“福宁州城池考”载:“本州,福宁州城池在龙首山下,晋置温麻县治于四十一都,温麻船屯名也。”“福宁州古迹考”载:“本州,温麻废县在四十一都,今称古县”。
另外,霞浦赤岸村《王氏宗谱》记载:“隋朝怀铎公为温麻令,唐初改温麻为长溪,子务琨袭长溪令……。”这本宗谱谱序出自北宋,比《三山志》时间更早,具有非常高的文史价值。
考古及文物发现也说明温麻船屯、温麻县治在霞浦县境内。上世纪50年代,霞浦古县村村民在村内一半山坡挖出了残缺的青铜剑。上世纪70年代,古县村一带发现地下埋藏着大量杂木,这些杂木堆分布面积广阔,其中发现有铜箭簇、长剑、铜带勾、铜臿等4件青铜器。在杨梅岭公路边,文普人员发现了温麻里碑刻,与《三山志》记载地理相同,说明在宋代之前,这一带就称作“温麻”。1981年秋,霞浦县城关镇眉头山发掘出土“天纪元年”纪年墓葬、“晋安温麻……六年十月某日”字样墓砖;1986年,古县村考古发现刻有:“汉永安六年六月卅吉乍”、“汉、永安、温麻某年某月某某吉乍”字样的墓砖。从古县东吴墓葬群中发掘出的其中一块墓砖上有“太平五年八月十八日郢氏立”字样。“永安”、“太平”均为三国东吴政权年号。近年,古县村园地里又发现“太康元年”纪年墓砖。